【文史趣話】古人“淘寶”淘些啥

　　王宸胤

　　從“雙十一”到“雙十二”，再到“新春大采購”，購物既是萬千家庭不變的熱情，更是生活所需。今天我們點點鼠標、動動手指，就能買到全世界的生鮮好物，那么古人呢？他們“淘寶”淘些啥？

　　總體來說，古人解決購物需求分為流動攤販和固定場所兩大類。流動攤販主要是挑著擔(dān)子走街串巷的貨郎，固定場所主要是各種市場。

　　古時市場的種類，和現(xiàn)代一樣，也分批發(fā)和零售，《東京夢華錄》寫到的“魚市”“肉行”“姜行”等，是專門經(jīng)營批發(fā)商業(yè)的市場?！肚迕魃虾訄D》所描繪的里城街市，各類商店鱗次櫛比，則大部分都是直接向居民們出售貨物的零售鋪席。《東京夢華錄》里“至門約十里余，其余坊巷院落縱橫萬數(shù)，莫知紀極。處處擁門，各有茶坊、酒店、勾肆、飲食”，這里所列舉的沿街鋪席，顯然也是一個交易旺盛的零售市場。

　　《明憲宗元宵圖》中的貨郎，腰間掛鼓。

　　古人購物還按時間劃分為日市、夜市、早市、季節(jié)市、定期市等。例如“乞巧市”就是七夕時的夜市，里面販賣的不少是精致的工藝美術(shù)品，專供當(dāng)時人們在七夕節(jié)相互饋贈。至于七月十五“中元節(jié)”，人們往往焚燒冥器以祭祀先人，故中元節(jié)“先數(shù)日，市井賣冥器，靴鞋、幞頭、帽子、金犀假帶、五彩衣服。以紙糊架子盤游出賣”。

　　定期市則是以廟會為主的大型市場，一般在寺廟或道觀內(nèi)外舉辦，它依佛寺、道場而興。廟市舉辦的時間是宗教節(jié)日或規(guī)定的日期，如上元、中元、寺廟神道的生辰及祭祀之日。古時寺院、道觀、廟宇林立，廟會繁多，作為商品經(jīng)濟重要場所之一的廟市很流行，比較有名的廟市包括大相國寺廟市、東岳廟市、青城山廟市等。

　　對于古人來說，廟會就是一個眼花繚亂的大型百貨商場，貨郎是家門口隨時購買日用品的小賣部。

　　貨郎擔(dān)上的物品可謂應(yīng)有盡有，學(xué)者王連海在考察李嵩《貨郎圖》中的民間玩具時，主要將其分為三大類，一是日常用具雜物，如竹筢子、竹笊籬、扇子、馬扎、斗笠、笸籮、笤帚、瓶、罐、壺、桶、竹簸箕、鋤頭、斧子、葫蘆、鏟子等；二是時蔬酒果之屬，如蘿卜、茄子、青菜和“山東黃米”“酸醋”等標識字樣，帶格子的木匣中還可能有孩子們喜歡的糖果；三是民間玩具，這類是在李嵩筆下描繪得最為齊全的，如小鳥、鳥籠、撥浪鼓、小竹簍、香包、不倒翁、泥人、竹蛇、面具、小燈籠、風(fēng)箏……既有孩童玩的小風(fēng)車、葫蘆、小鼓、花籃等，又有農(nóng)業(yè)生產(chǎn)工具木叉、竹耙等，還有生活用品的茶碗、缸、杯盤等，貨郎儼然就是一個行走的百貨商店。

　　《夢粱錄》中還記載有“挑擔(dān)抬盤架，買賣江魚、石首、鰙魚、時魚、鯧魚、鰻魚、鱭魚··”的魚販貨郎，也有“沿街叫賣小兒諸般食件”的小兒食品貨郎，以及“麻糖、錘子糖、鼓兒餳、鐵麻糖、芝麻糖、小麻糖……并于小街后巷叫賣”最招婦女兒童喜愛的糖販貨郎。北宋以前及宋初的夜禁慢慢減退，而代之以繁榮的夜市，如御街州橋、朱雀門、龍津橋一帶，“街心市井，至夜尤盛”。而在熱鬧的夜市上，貨郎總會忙得不亦樂乎。透過當(dāng)時人的記錄，我們可以穿梭回宋代夜市的繁榮場景：橋道坊巷間，處處有販賣果子糖的貨郎，“香辣罐肺、香辣素粉羹、臘肉、細粉科頭、姜蝦、海蟄鲊、清汁田螺羹、羊血湯……”各種美食的叫賣聲此起彼伏?？梢娯浝傻拇嬖?，給宋代人帶來了別樣精彩的夜宵生活。

　　逢年過節(jié)，貨郎的擔(dān)子更是人們購物的天堂。按照南宋都城臨安的風(fēng)俗，“自初一日至端午日，家家買桃、柳、葵、榴、蒲葉、伏道，又并市、菱、粽、五色水團、時果、五色瘟紙，當(dāng)門供養(yǎng)”。而貨郎則挑著這些東西出現(xiàn)于街頭巷尾，“自隔宿及五更，沿門唱賣聲，滿街不絕”。

　　貨郎走街串巷販賣貨物，可以獲取很多信息，對于消息尚不流通的古人來說，流動周轉(zhuǎn)于各地的貨郎不僅是為生活提供便利的百貨商店，更是帶來新奇消息的“實時熱搜播報員”，這些給生活增添趣味的社會信息，可謂是零售商品的“附加寶貝”。

　　直至改革開放前，在我國一些偏僻的農(nóng)村，都還有很多走鄉(xiāng)串村的賣貨郎，他們每天都伴隨著響亮清脆的撥浪鼓聲為百姓們送去便利。到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，貨郎這一行當(dāng)便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。